澳門舉辦的大型藝文活動中,不乏看見劇場以社區型的表演場所或空間作為演出場地。澳門劇團夢劇社自2018年起,連續兩年分別在清平戲院、國華戲院、盧家大屋等舊建築上演劇目《匠木浮城》、《黃金時代》及《握握手,做個老朋友》。在舊建築內發生的故事,是一場與時代的連結。劇場人是如何觀看空間,對話城市?
歷史建築為劇場故事更添韻味
對於選用歷史城區或舊建築作為劇場地點,夢劇社社長莫家豪就兩方面表示,一來澳門劇場空間不足,大家紛紛找尋不同場地演出;二來當歷史建築作為特殊場地時,令演出更添韻味。
以《匠木浮城》為例,該劇於2018年在清平戲院演出,那是華南地區首家大戲院,亦曾是澳門最古老及重要的粵劇戲院與電影院。《匠木浮城》是2017年劇目《飄流船廠》的延伸,根據老船匠的真人真事,創作出輕鬆幽默的故事,藉保育造船業的議題喚起澳門人的本土文化保存意識及認同。「我套戲可否放在文化中心、或比綜合劇院細少少的場地做?不是不能,都可以,但一來無這個場地,二來澳門幾缺劇場。再且選用清平戲院不一定要說清平戲院的故事,我們是用清平戲院的景觀,並非指佈景,而是戲院的建築感,作為整套戲的環境氛圍襯托。戲院自帶的空間感,就提供了好強烈的敘事感覺。」
凡事有兩面,在舊建築演出除了其韻味外,必然要面對在執行上不可抗力的因素,莫家豪坦言非正式劇場空間設備不完善,需要計算舞台承重點,比在正式場地演出需要花更多時間設置場地,令其帶有舞台燈光、懸吊系統,「這些都是錢。還有,舊建築不像劇場封閉,音場不好,聽的聲音都有點嗡嗡的感覺。這就是我們選擇場地帶來的好與壞。」
跳出劇場本位 思考人與時代的關係
創作基於社會脈絡,透過作品與時代對話,《飄流船廠》及《匠木浮城》的誕生,正是莫家豪對時代發出的疑問。《匠木浮城》是在戲院內演出,而它的前身《飄流船廠》則是選在街頭演出,場地選址澳門不同區域的公園,與社區藝術計畫「再續船夢」同時展開,包括導賞員培訓班、造船技藝體驗工作坊及造船業歷史講座。「《漂流船廠》是我們第一個推出的劇目,當時荔枝碗拆留未有多人關注,我們就是想多一些人了解這個地方,如果我們放在劇場上,只是吸引本來就關心藝文活動的觀眾群,對我們來說就重疊。」
在戶外公園演出,莫家豪坦言資源十分吃力,到最後更是自我質疑,「好像很勞師動眾,一連十場,睇完戲是否真的多了人關注這個議題?」曾支撐澳門經濟的造船業走向夕陽,他本抱著透過街頭演出及社區藝術計畫,能觸及更多觀眾關注,但最終觸及率或不足千人。「當真正議題來臨,但我做的事情又無直接效果,就開始心急、焦慮、沮喪、甚至自我質疑。但是,經歷過這兩、三年,就知道藝術未必能直接改變社會,但可以改變的是人的意志。」
他觀察到在採訪時,船匠們自然而然地連結個人經歷與社會之間的關係,談及當年大部分船匠轉行,是因為「一二.三事件」過後,澳門建築行業低迷,建築工人停工、紛紛轉行。「我們會做好歷史調查才去訪問,那才知道受訪者所說的事情發生在什麼歷史背景之下。但採訪當年代的人不需要,自身的經歷就與社會背景掛鉤,我覺得,這個狀態十分重要。」反思現在,人們生活彷彿與社會背景脫鉤,「現在澳門普遍存有一種麻木、氣餒,社會城市的發展,我們無法提出實質的改變,但至少要有想改變這個心態才能有進程。對我來說,藝術教育的存在,是改變的重要一步,所以我將畢生的精力投放在此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