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經年薪過百萬 沓碼仔失業整整一年

  • 邱敏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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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年27歲的阿偉(化名),於2016年大學畢業後,經由朋友介紹,投身「沓碼仔」行列,是少數學歷較高的沓碼仔。阿偉原定計劃做五年沓碼仔,存好積蓄就退出,經營小本生意,誰知,去年初突如其來的疫情,打亂了阿偉的全盤計劃。

無客來澳無工開

「疫情開始後,無客無工開,日日在家沒事做。」阿偉已失業一年,2019年時他年收入過百萬,但去年收入就只有幾萬元。在這暴利的行業容易迷失自我,雖有同行轉做的士司機,但也有不少人像他一樣,難以恢復正常的生活狀態。

何謂正常的生活狀態?他思索一陣回道:「坐在辦公室、朝九晚六的固定上班時間、一萬多元的月薪,我都做不來。」最難面對的,就是薪金的差距。他嘗試投遞履歷應徵文員,但得到回覆薪金只有一萬元,他無法調節當下心情,因而連面試都拒絕,一直在家中待業。

阿偉在去年7月嘗試找工作,但卻看不上眼。

三年沓碼 存款過百萬

阿偉畢業後就入行做沓碼仔,三年期間,他存款已過百萬,也在內地購置房屋。許多人也好奇為何做沓碼仔如此暴利?原來,賭場會給每個碼仔一定金額的信用,又叫「泥碼」,豪客來貴賓廳豪賭,一般不用帶現金,沓碼仔直接將自己的泥碼借給他下注。等賭客離桌,貴賓廳帳房算出賭客從沓碼仔身上借出多少泥碼的交易量,碼仔便從中抽1%或1.5%的佣金。比如豪客下注一百萬,沓碼仔便能抽到一萬多佣金。

過往工作,阿偉需要陪客人賭博,在賭桌上給予意見。(圖片來源:Whekevi)

但阿偉表示,佣金只會入他老闆的口袋。「我們好畸形,理應我也有佣金可以分,但老闆太小氣,自己獨吞全部佣金,導致我這種下線沓碼仔,主要收入來源就是靠小費。」阿偉解釋其他沓碼仔跟隨的老闆,不多不少都應允給予部分佣金,他老闆卻分毫不讓,所以阿偉寧願客戶贏錢,客戶開心的時候給予更多小費,最高一周能賺取十萬元小費,但也有不少時候「白做」。

阿偉的工作主要是替老闆接待客人,老闆負責開拓客源,他就負責接待。「簡單來講,我就是24小時等電話,有客我就要去接待。」除了在賭桌上陪賭外,還要安排住宿、用餐及玩樂消遣。有時候客人與街頭的「鳳姐」看對眼,阿偉就要上前拿電話,安排「鳳姐」到客人的房間。疫情爆發後,老闆聯絡不上,他也收不到開工的電話。

行業暴利背後的付出

「這行飯,來錢快,你只要身體挺得住就能做。」輕易而來的財富容易揮金如土,但阿偉自言十分自律,因為賺取的每一分錢都是用健康換來。熬夜、飲食不定時、飯局應酬都是常態,最長時間試過72小時沒有睡上一覺。「不停招呼客人,客人在睡覺的時候,我要霸住張賭檯,客人睡醒就能來賭。不能睡覺都是其次,客人還愛飲烈酒。我本來都不飲酒,但沒辦法,都要練。」

不單在健康容易出現問題,心理也承受巨大壓力。「好聽啲叫接待貴賓,實則就是『搲爛腳』,好無尊嚴,客人輸了錢向你潑水,都要笑住口,就是為了他們開心,多收點小費。」紙醉金迷的世界容易讓人沉迷,錢來得快同時風險也大,他看過不少行家抵受不住誘惑,一晚輸掉過百萬。有時候連自己都覺得,金錢價值觀逐漸扭曲,覺得幾萬元不是錢,只是幾個籌碼。他深知這樣的工作狀態對身心都不健康,但對這個充滿酒色財氣的世界,只能嘆氣道 :「食得鹹魚抵得渴。」

疫情爆發,讓阿偉措手不及,他的五年計劃,停在第三年,似乎並非相差很遠?阿偉搖頭回道:「差兩年差好遠,而且去年幾乎全年沒有賺錢,沒有存到足夠的錢,還有樓要供。」失業至今將近一年,去年上半年待在家裡無所事事,於是在7月開始主動找尋工作,但當整理履歷表時,他發現履歷空白一片。「做沓碼點寫落CV?睇住張履歷表,停在大學畢業,自己彷彿在社會上消失了好幾年。」他坦言後悔入行,回看同齡人,他羨慕有人已事業有成或擁有一技之長,但自己現在是高不成低不就。「現在我就是腦袋空空,甚麼都不會。」

阿偉坦言沓碼仔工作紙醉金迷,現在心理上仍未接受到「低薪」的文職工作。

問及現時有何打算?他猶豫道:「無咩打算,可能同朋友夾份做生意,又可能去朋友公司執頭執尾,我都唔知。」阿偉自言,沓碼仔的身份讓他實現年薪過百萬, 旁人眼中或許充滿著羨慕,但當習慣賺快錢,難以回到正常行業,當下的困境,正是他需要面對的人生課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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