Eva & Sin慢活出細作

澳門音樂人在大理

  • 邱敏儀
  • Anpex production、受訪者提供

常言道:「遠方,一無所有,應有盡有」,澳門音樂人Eva和Sin既是音樂路上的合作夥伴,也是人生的伴侶,數年前,他們選擇長居雲南大理,以慢活展開新的音樂人生。

與音樂古城邂逅

林詩敏(Eva)與丈夫黃智達(Sin)2016年定居大理,至今已有三年。他們選擇大理進行音樂創作絕非偶然,而是因為2012年的一次雲南麗江旅行,成為他們人生的轉淚點。

遊玩麗江古城期間,他們被當地濃厚的現場音樂氣氛深深吸引,來自各地的音樂人融洽交流,讓他們沉醉古城,不止能夠提升音樂造詣,當地更擁有澳門沒有的成熟音樂市場。「古城提供了一個很好的音樂平台,當時也認識了一班年齡相仿、玩音樂的朋友,同時他們又在麗江開客棧,就不斷『慫恿』我們過去發展。」Eva說。

朋友的一席話讓二人萌生移居雲南的念頭,旅行後返澳曾與家人商談,卻遭反對,權衡之下,二人決定暫時放下移居的念頭。但每年抽出一至兩個月時間旅居雲南,設身處地了解當地生活、音樂市場的變化。隨著內地政府推動旅遊政策發展,麗江古城逐漸商業化,但他們秉持「生活行先」的理念,最後選擇定居大理。「我們覺得大理的社區氛圍更濃郁,不止適合旅遊,也適合生活。」在自然環境、生活質素、收入都取得平衡之下,二人最終在2016年在大理開展新生活。

若總有一處地方,讓人遠離喧鬧塵囂,堅持心之所向,對他們而言,那便是大理古城。

帶相機、結他和兩千元上路

Eva與Sin的組合是大理古城中有名的駐唱歌手,風格以Bossa Nova及流行爵士為主,在古城中較為少見,但卻深受大理人喜愛。憶述初到大理的時光,其實是Eva獨自先到大理「探路」,身上只帶著兩千元人民幣。她笑言「全副身家」只算吃飯的話,在大理能度過一年。「帶兩千蚊其實是對自己講、也對家人講,『得就得,唔得就返順德』。」

在原定人生軌跡中蕩下漣漪的一次契機是,Eva看見一支內蒙古樂隊的演出,才把心一橫決定要來大理。談起那一次對音樂的碰撞,她把心底的震撼滔滔不絕地表達出來:「那支內蒙古樂隊使用的唱法及樂器都好獨特,一人同時唱出兩個聲音,樂器使用馬頭琴,一閉上眼睛仿佛置身草原,我當時就好震撼。我就覺得大理這個地方好神奇,好震驚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地方能培養一支這樣的樂隊,更震驚是這個地方竟然可以容納這樣的音樂存在。我就覺得大理能量好強,無論是人的能量,還是自然環境的能量,我都好被這個地方吸引。」

「在澳門的狀態其實好不健康,不是做全職工作,空閒時間才去接音樂工作,難以維持生活。而且我很想追求自己的生活及音樂,想有一條比較清晰的路。」Eva原本做攝影工作,決定起行便帶著一身攝影器材及一支旅行結他前往大理。「我好似被澳門困住,又睡不好,有很強烈的想法離開澳門,雖然本來是攝影師,但我內心還是偏向音樂發展,但想歸想,市場是否允許我都不知道,所以作了兩手準備。」

身上只帶有兩千元人民幣的Eva初到大理,幸得經營客棧的朋友幫助,暫時解決居住問題。到達大理兩個多星期,遇上客棧對面的披薩店開派對,Eva就站在客棧門口看了很久,碰巧老闆娘打開窗戶抽菸,看見Eva便邀請一同參與。「一進去就見到一群愛爾蘭人在玩音樂,我看了就覺得好正,休息的時候就問可不可以讓我玩一首歌,我就拿起結他彈了一首《Don’t Know Why》。」就是這次演唱,為Eva打了強心針,老闆娘得知Eva的情況,便介紹Eva去一間酒吧當駐唱,從初開始駐唱的一小時,到後來整個晚上都是Eva的聲音。「酒吧是開放式,所以整條街都會聽到我唱歌,客人很喜歡,老闆就讓我越唱越多,從原本七點唱到八點一節,到後來唱到11點,當時頗累,但我好享受台下觀眾聽我唱歌的時刻。」

夫妻音樂路拍住上

Eva的「探路」尚算順利,而還在澳門的Sin又是如何說服家人前往大理?「其實我原本是說接她回澳門的,但我過去之後,就沒有回來了。」Sin打趣道,他在音樂路上走了快20年,從一開始澳門組樂隊,到後來在琴行專注結他教學,所以在幕前幾乎看不見Sin的身影。當二人決定定居大理,其實在四年間已經紛紛作出準備,處理手頭上的事務。「其實家人都猜到,去之前已經處理好所有事情,琴行方面我也說不幹了。」

飛機落地當日,Sin笑言Eva帶著他與古城認識的朋友打招呼,多達五十多人,一開始根本認不上是誰。「但地方不大,演出時間久了,有時候落街買麵包都會有人Say Hi。」

Eva和Sin不僅是夫妻,也是音樂路上的知音。Eva負責公關、台上演繹及選歌風格,Sin則負責結他演出、市場分析、錄音後期及電腦程式操作。二人就算同是音樂路上的知音,但在去大理前從來沒有一起合作。「就是怕溝通有問題,但去到大理,都溝通過了,知道雙方想法,就可以嘗試一起玩。但可能音樂定位、追求要再磨合。」

「我們知道自己最嚮往、最舒服的事,就是生活在大理。」二人堅定地說。

憑歌寄鄉愁  在大理打響名堂

每年有許多在城市長大的人,以及從其他城市慕名而來的音樂人,聚集在一起以曲會友,以歌相和,更以相互的鄉愁創作。大理有許多優秀的音樂人,要站穩陣腳就必須不斷提升競爭力。他們擅長的Bossa Nova及流行爵士音樂風格,在以商業民謠為主的大理,是少數且別樹一格。除了二人樂隊外,他們更找來Bass手、鼓手及另一位結他手,組成樂隊MAISHA,令演出更有張力,而且可以表達的曲風更加多元化,短時間內在大理古城已小有名氣。大家都很喜歡一首Eva原創的歌曲《Dedicated to My Sweetness Homeland》,一首獻給家鄉澳門的歌曲。

「是定居大理之後因商演回澳門,突然好掛念澳門潮濕的空氣,好想記錄當下的心境,就寫了一首獻給家鄉的曲目。」或許是在大理被包裹的「鄉愁創作」氛圍,又或許自身的獨特音樂風格,在大理音樂氛圍下,相互碰撞,相互成就。

許多音樂人只是大理的過客,而選擇長居大理的夫妻二人而言,大理是最優越的學習環境。他們能夠從各地音樂人身上吸收經驗,「他們只是經過這個地方,留下一些東西,也帶走一些東西,只要長期stay在這裡,就會吸收得到更多養份,不停進步。」

他們的音樂事業不停歇,透露未來將前往歐洲探路。

除了有穩定的駐唱演出外,二人也接不同地方的商演,轉戰國內各大城市音樂節。或許父母一開始不支持,但當二人作出了成績,已經轉為理解和放心。「現在他們是支持的態度,他們理解在大理的發展市場和空間是與澳門有好大分別,也看到我們做到成績,現在我們每次回澳門都是為了出show。」

Eva坦言澳門雖有音樂平台,但市場不夠大,交流機會甚少。一來在澳門接的演出都在本地,二來沒有Live House,能接商演的機會微乎其微。「在大理的就算接不到商演機會,還有Live House的駐唱工作可以穩定收入。其次,大理是一個流動性非常強的城市,能夠和不同地方的音樂人學習交流。」

音樂與生活互生

到底音樂帶給了他們二人甚麼呢?Eva希望可以彈一輩子結他,「音樂與我的生命有掛勾,在大理生活其實不是為了成為一個音樂人,而是生活放在前,再創造音樂,是一種互生的關係。」

對Sin而言,年輕時候他選擇用音樂發掘生活,「但現在我想用音樂去表演我生活的一部分,透過玩音樂、做音樂,去認識這個世界。」

大理是一處讓生活慢下來的地方,他們停在大理,追尋音樂的可能性,同時感受生活的靜美,或許沒有精彩的大日子,卻能在舒適的小日子中,讓夢想大放異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