挽臂找艷陽 波斯尼亞

  • 呂珠玲
  • 呂珠玲

位於歐洲東南部的巴爾幹半島號稱歐洲火藥庫,引爆了第一次世界大戰後,20世紀末又發生慘烈內戰。今天這兒總算停了干戈,但戰爭疤痕到處可見,最令人動容的可算是波斯尼亞古城莫斯塔爾(Mostar)。一道石橋500年來連繫不同宗教種族的人,誰知內戰一來,石橋連同人與人之間的情誼,一併化為灰燼。

莫斯塔爾的古橋是城內第一景點,見證波斯尼亞內戰的慘烈。

今天漫步在重建的石橋之上,更讓人珍惜得來不易的和平。

古城常見這些塗鴉,叫人勿忘戰爭之痛。

我跟朋友說起自己要遊巴爾幹半島,大部分人不懂在那兒;我說自己去波斯尼亞,有人以為我去南美的波利維亞,最後我乾脆說自己的飛行目的地克羅地亞,好歹克羅地亞曾經贏過世界盃季軍,不致讓人聽得一頭霧水。

我從克羅地亞坐三小時巴士越過邊境抵達波斯尼亞,這才是我的目的地。如果你仍然覺得波斯尼亞很陌生,總會聽過鄭秀文唱的《薩拉熱窩的羅密歐與茱麗葉》,歌詞寫著一雙不同種族宗教的情侶,在炮火之中堅持生死與共,但結
局是:

「無奈在戰火中小情人

中槍雙雙倒地上

逝前他仍是讓她躺在懷

挽臂去找艷陽」

要感受波斯尼亞內戰的慘況,無須去到首都薩拉熱窩,近克羅地亞邊境的波斯尼亞古城莫斯塔爾(Mostar)已有許多動人故事,這就是我的巴爾幹半島之旅的起點。

/古城跳水傳統

我在黃昏踏上古城的石卵路上,沿河走到建於16世紀的著名老橋(Stari Most),橘黃的夕陽把乳白的石橋照得閃閃生光,21米高的石橋鋪上滑溜的大理石,走在拱形的石橋並不容易,猶如要跨過山丘形的滑梯。穿上高跟鞋的女士都小心翼翼,生怕當眾滑倒有失
儀態。

7月尾的莫斯塔爾氣溫高達攝氏40度,但據說橋下河水一年四季都冰寒刺骨,幾百年來流傳著一個習俗,村內的男人要從橋上跳河才被視為男子漢。自1968年開始,每年夏天均舉行跳水比賽,平日也有村民自告奮勇表演跳河,搏取遊客的打賞。

我坐在橋下的河邊,微風因掠過河面而緩和了灼熱感,帶來一絲絲涼意。兩岸的紅磚建築被夕陽照得耀眼,卻不及橋上半裸的男人矚目,他深呼吸一口氣跳進河中,拍起的水花聲不及四周的掌聲轟動。

Blagaj的回教修道院臨崖而建,景色之美令人震撼。

/鄂圖曼風光

巴爾幹半島曾屬鄂圖曼帝國的領土,第二次世界大戰後由南斯拉夫社會主義聯邦共和國統治,其實是由六個不同民族的國家組成,包括波斯尼亞與赫塞哥維納(Bosnia & Herzegovina),簡稱波赫或波斯尼亞。波斯尼亞古城莫斯塔爾是民族大熔爐的典範,信奉回教的波斯尼亞族和信奉東正教的塞爾維亞族一直和平共處。

波斯尼亞各族在內戰時以宗教之名在此山頭駁火,卻忘了上帝勸人慈悲。

我在清晨逛莫斯塔爾,石卵路沿著河流伸延,間中屹立清真寺,宣教塔的鐘聲間中傳來,旅館的年輕荷蘭背包客說從沒想過能在歐洲感受回教文化。咖啡店前有人抽波斯水煙,紀念品店擺賣的是阿拉伯工藝品,幾乎令人以為自己身在土耳其而非歐洲。

直到20世紀90年代初,南斯拉夫開始分裂,主張獨立的波斯尼亞人與支持大一統的塞爾維亞人反目成仇,於1993年爆發了長達一年的內戰。從前的鄰居好友忽然互相廝殺,本來不問世事的居民走上戰場攻擊原是同胞的敵人。那條曾經是英雄出處的石橋,500年來連繫不同民族的居民,也因炮火化為灰燼,後來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在戰後花了近10年才將古橋復原。

波斯尼亞內戰曾經拆散許多鴛鴦,不知在瀑布嬉戲的情侶可會記得?

/懸崖修道院

要欣賞波斯尼亞的美,還得遊莫斯塔爾近郊小鎮Blagaj。建於16世紀的回教蘇菲派修道院從20米高的峭壁底鑿建出來,岩穴流出的河水聚集成湍急瀑布,在陡壁築巢的雀鳥在修道院上空徘徊。Pocitelj是建於那時的堡壘小鎮,建於16世紀的清真寺在內戰時慘遭破壞,戰後才重修如此。

Kravice瀑布位處波斯尼亞近克羅地亞邊境,成為本地人的消暑勝地。
波斯尼亞曾屬鄂圖曼帝國,Pocitelj古城最能見其風範。

我們跟著旅館主人遊歷這些見證戰爭的景點,最後來到波斯尼亞著名瀑布
Kravice。座落深山的瀑布是一個巨型的圓湖,湖的半邊由一座座瀑布相連,猶如一張又長又高的弧形水簾。年輕人爬上岩石跳進湖中,情侶在瀑布前拍照,父子划著橡皮艇遊湖,只盼鄭秀文的歌曲不再發生,不分種族種教的人都能挽臂找艷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