藍與白的本土顏色:葡磚畫

  • 李倩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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葡磚畫早在幾百年前,隨葡萄牙人的大帆船,飄洋過海來到澳門,以藍白兩色裝飾我們的生活,像在市政署大樓、大堂巷、葡文學校及鴨涌河公園等地方,也能找到不少葡磚畫作品,當中不少更描繪了澳門過去的城市面貌。近年很多文創商品喜用「白底藍釉」,作為代表澳門的設計元素,更體現出葡磚畫早已潛移默化,深深印在我們的腦海裡。原來,葡磚畫除了我們慣常見到的聖像及幾何圖案,更有澳門畫家嘗試把這項技藝與國畫揉合,但多年來並未得到太多關注。去年,葡磚畫被列入澳門非物質文化遺產清單,又能為這項藝術帶來新轉機嗎?

結合國畫的澳門葡磚畫

年逾八旬的黃綺雯,接觸葡磚畫至今已有30載。因擔任公職,她曾於九十年代被指派至葡萄牙修讀葡文,後來又獲澳葡政府資助獎學金,在當地學畫葡磚畫。學成歸來後,她一邊繼續擔任公務,一邊在工餘時間經營畫室,替本地聖堂、修院及社福機構作畫。因又喜愛國畫,她的畫作揉合了國畫元素,既有葡磚畫原有的西方油畫立體感,又講究畫面的明灰暗,還會寫詩題字,內容不少與澳門有關,譬如她為聖若瑟修院繪畫的作品,便有九十年代的媽閣巴士站,及在新馬路鋪砌葡式碎石路的工匠等。

由於公務繁重,雖然熱愛葡磚畫,黃綺雯退休前只能閒時繪畫,至退休後才有時間推廣,曾有團體邀請她開班教學,她亦和幾位學生走遍澳門大街小巷,尋找葡磚畫的痕跡,並記錄於個人著作《藍色的魅力》中,同時介紹葡磚畫歷史及技法,望更多人了解及關注。然而,寫過書、教過班,更能體會沒有團體或政府作主導的話,葡磚畫藝術在澳門難以推廣發展。

據她了解,本地專業的葡磚畫師本就寥寥無幾,要在澳門學,一般只能到澳門葡人之家協會查詢,但以葡語或英語授課,對不少人來說已是一大門檻,課程也未必為大多人所知。而且,葡磚畫所使用的生磚、顏料及電子窯爐,在澳門難以購買,只能從葡國購入,但瓷磚又重又易碎,運輸成本高昂,因此很少本地人能堅持學習。

黃綺雯對葡磚畫一見鍾情,當年從葡萄牙回來,甚至把行李箱的衣物全部扔掉,空出位置放葡磚。

承傳三部曲:推廣、教育、修復

自去年年中列入非遺清單後,政府舉辦了四場葡磚畫工作坊,參與者能到澳門葡人之家協會體驗,黃綺雯亦受邀分享經驗心得。其他項目只有兩場,僅有葡磚畫能辦上四場,甚至有逾千人踴躍報名,但參與名額僅得80名,明顯不足。她認為,這代表澳門一直有不少人感興趣,只是不清楚學習渠道,證明政府要有更敏銳的文化觸覺。「像美高梅酒店及澳門機場,多年前便用葡磚畫作裝飾了,相信這次當局能清楚感受大家的意願吧。」

黃綺雯表示,除工作坊外,政府未有和她分享其他計劃。但她認為,列入非遺清單,便代表葡磚畫值得保留和發展,政府應多局聯手合作推動,譬如文化局可與教青局合作,把它列入持續進修發展計劃內,市民能免費學習;亦可把它列為中、小學生可修讀的文藝科目,就如學樂器一樣可以考級評分,成為其中一項加分才藝,每年舉辦年展,展出優秀的學生作品,讓它融入本地藝術教育。此外,她認為政府應對戶外的葡磚畫進行精細的檢視與修復,因現存的戶外作品,大多由葡萄牙人於回歸前作畫,廿年來風吹雨打、日灑雨淋,部分質地及顏色或許已經改變。

然而,要達成上述目標,還是逃不開核心問題:人才不足。直至今天為止,澳門的畫師仍是屈指可數,若還只停留在鼓勵體驗,但不著重培訓專業畫師,無論教學還是修復,也只能從葡萄牙「班救兵」,本地承傳還是遙遙無期。

鴨涌河公園外的多幅葡磚畫,畫於1993年,現已有不同程度的剝落。

承載澳門歷史的藝術

黃綺雯表示,在澳門的大型葡磚畫,尤其是覆蓋整面牆的作品,全都出自葡萄牙人手筆,雖然題材與澳門相關,但始終是偏西方畫法,認為澳門葡磚畫如要與眾不同,技法更應中西結合,揉合中國元素及國畫技藝,就如澳門的建築及美食一樣。可惜的是,翻找各地的論文期刊,並未找到有關澳門本地葡磚畫特色的研究或介紹,也許是數量不足,也許是無人關注,大多文章只是研究葡磚畫在葡萄牙的演變發展。

葡磚畫被稱作葡萄牙國粹,當地不少學校及中心也有開辦課程,續存不難,黃綺雯亦認同,只要澳門葡人之家協會等葡人協會仍在澳門,它便不會消失。然而,這項象徵殖民時期的藝術,能在澳門逗留多久?黃綺雯則認為,反倒是這些葡萄牙文化,讓澳門在眾多中國城市裡獨樹一幟,也構成澳門的部分認同感。「藝術就是藝術,這是澳門歷史的一部分,就像澳門的土生葡人、食物裡的葡撻及葡國雞等,沒有了這些文化,就已不再是澳門了。」

回歸前,澳葡政府曾請來一批葡萄牙工匠前來,舖砌黑白葡式碎石路,黃綺雯便以葡磚畫記錄下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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