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必你一定聽過,中華白海豚這一種被稱作「海上大熊貓」的國家一級保護動物。然而,你又是否知道,白海豚也會在澳門出沒?竹灣、龍爪角、機場,都是曾經有人見過白海豚身影的地方。白海豚,其實與我們近在咫尺。但是,問及身邊朋友,大家都紛紛搖頭,白海豚在澳門,似乎總是因擱淺而見報。有關白海豚的公眾討論或科學論述,實是寥寥無幾。然而,近幾個月,有位瘦削的年輕女生,多次以「白海豚研究員」的身份,出現在澳門大大小小的媒體和演講場合,孜孜不倦地解釋著白海豚所面臨的危機,更讓人驚訝的是,她,居然是一名居港做鯨豚研究的澳門人──她,是麥希汶。
與白海豚緣起大學 意識問題嚴峻
麥希汶自小對大自然很感興趣,愛看野生動物紀錄片,熱衷環境保育題目,於是,升讀大學時便選擇到香港中文大學修讀環境科學。某天,麥希汶在學校公告欄上看到一個白海豚兩天課程的宣傳單張,課程後還能出海,覺得很有趣,便報名參加,結果這課程,讓麥希汶與白海豚結下不解之緣,開啟往後的研究之路。「在課程裡,我了解到海豚面臨著的種種威脅,覺得這種研究很重要、很有意義,我也想可以真正去做些實事。」於是,大三暑假時,麥希汶加入舉辦課程的學會當實習生,畢業後更留在學會工作,正式入行參與保育工作,至今已經五年多。
平時麥希汶負責在前線收集數據,一星期有三到五天需要出海或者上山,觀察和統計出沒在香港水域的白海豚。由於要為香港漁護署撰寫一個全年的白海豚監察報告,麥希汶和她的團隊幾乎天天需要冒著風吹雨打、日曬雨淋外出研究。與白海豚朝夕相對,使他們能夠根據白海豚的背鰭、斑點和傷口,辨別出不同個體,我們行外人眼中相像的白海豚,在他們眼裡,都有不同的外表和習性,可以進行更細致的追蹤。然而,他們觀察到的是,過去十多年,填海、大型基建工程及高速船隻等威脅向白海豚步步逼近,問題愈趨嚴峻。2003年,在白海豚主要出沒的海域裡,每天平均有188條白海豚,到了2017年,已跌至47條,2016年更錄得只有一條初生幼豚,出生率極低。
白海豚面臨著甚麼威脅?麥希汶仔細數著:「例如填海是直接破壞牠們賴以維生的棲息地;另外有拖網捕魚,它對海床破壞很大,破壞漁業資源,同時廢棄漁網在海洋裡成為垃圾,有機會纏住海洋生物,令牠們無法呼吸;另外又有高速船,海豚在海洋裡是依靠聲波探知環境,高速船太快海豚會躲避不及有機會撞傷;還有工業污染,重金屬物質會累積在牠們身體,令幼豚夭折機率增加。」人類社會要發展,利用環境資源無可厚非,但在麥希汶眼中,保育和發展並不對立,「當海洋生態越來越差時,我們應該思考的是,是否需要給出一段時間讓海豚回復,就像休漁期一樣。現在的情況不是有空就多保育,而是先破壞,然後再找方法『執手尾』,方向本來就有問題。」
澳門也有白海豚 卻無公開詳細數據
中華白海豚一般在近岸水深不超過十米的淺水處覓食,麥希汶拿著地圖解釋:「這群白海豚的分佈算是珠江河口的西面,整個群體最東面的邊界就是香港,但澳門並不是這群體的最西邊,她只算中間位置。現在澳門未必很多人知道白海豚的出沒情況,但不排除是因為研究量較少,所以沒有人看見。」雖然澳門和香港情況相似,但反觀澳門,卻沒有像香港一樣,有詳細且公開的數據可供參考。
澳門市政署自然保護研究處處長陳玉芬曾於去年的一次公開場合裡,提到有七十幾條白海豚出現在澳門周邊水域,但翻找資料,並無找到其具體數字或棲息位置等詳細資料;查看新城區總體規劃於2016年公佈的環評報告,報告內只是隻字片語提及白海豚的出現,並稱填海打樁工程位置並非白海豚棲息地,但對其具體棲息情況或生態補償措拖卻隻字不提。「所以在澳門做白海豚研究比較困難,有關澳門的數據不是很久以前的,就是全部保密,沒有人公開數據,也沒有人關注問題,自然就沒有人會浪費筆墨在報告裡提及白海豚。」誠然,單憑一人之力,孤掌難鳴。「所以真的很希望政府可以公開這些數據,將一些已有資料和大家分享。如果有一天因為工程關係,令海豚在本地絕跡的話,我們就失去機會親身認識牠們。」
除了日常繁忙的研究,麥希汶也會利用空閒時間,為學會制作小冊子和撰寫文章,經常到不同地方進行演講,參與保護鯨豚權利的活動,務求喚起大眾關注,為觀眾種下一粒種子。然而,推廣教育,不能一步登天,一小撮人的聲音,總是難以改變當局的一些決定,對此,麥希汶並不灰心,相信念念不忘,必有迴響。「我們所做的事未必是我們這一代人可以完成,但即使不是即時影響,也可以是一個長期的影響吧。」